5月14日電(記者 任思雨)“這個妹妹,我見過?!?/p>
這是87版《紅樓夢》中,寶玉初見黛玉說的第一句話。
2007年5月13日,《紅樓夢》林黛玉扮演者陳曉旭病逝。
15年后,網友寫下的還是相同的懷念語:“世間已無林妹妹。”大家總是習慣感嘆,這位東北姑娘與林黛玉的命運重疊之處。

來源:電視劇《紅樓夢》劇照
成為“林黛玉”
陳曉旭曾說,自己在演林黛玉這個角色上,可能外形與演技并不拔尖,但在氣質上是貼合的。
上世紀80年代,《紅樓夢》導演組在全國范圍征集演員,陳曉旭當時的愛人看到這個消息,激將她寫信自薦。
在負責篩選信件的“尤氏”王貴娥印象中,大多的來信是潦草的,陳曉旭的卻格外用心:厚厚的自薦信、兩張剪報、一張畫報封面和幾張不同角度的小照。
里面還有一首小詩,給大家留下深刻印象:
《柳絮》
我是一朵柳絮
長大在美麗的春天里
因為父母過早地將我遺棄
我便和春風結成了知己
我是一朵柳絮
不要問我家住在哪里
愿春風把我吹到天涯海角
我要給大地的角落帶去春的信息
我是一朵柳絮
生來無憂又無慮
我的爸爸是廣闊的天空
我的媽媽是無垠的大地
這個來自遼寧鞍山話劇團的小演員,就此走入《紅樓夢》劇組。

來源:電視劇《紅樓夢》劇照
導演王扶林回憶,選中陳曉旭是因為她詩人的氣質與黛玉的吻合。在其他演員對《紅樓夢》還很陌生的時候,她已經熟讀了兩遍《紅樓夢》,筆記也做了一大本。
當試探著問她能否演另一個角色時,她說:“我就是林黛玉。如果我演其他角色,觀眾會覺得林黛玉在演另外一個女孩的角色?!?/p>

來源:電視劇《紅樓夢》劇照
1987年,電視劇《紅樓夢》熱播。陳曉旭的演繹,讓觀眾們深深代入了小說里的“林妹妹”:
“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,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。態生兩靨之愁,嬌襲一身之病。淚光點點,嬌喘微微。閑靜時如姣花照水,行動處似弱柳扶風。心較比干多一竅,病如西子勝三分?!?/p>

來源:電視劇《紅樓夢》劇照
隨著時光流轉,這一版林黛玉更是深深留在大家的記憶深處。
陳曉旭曾說,“我能夠在上萬名競爭者中得到林黛玉的角色,也是因果緣分。十幾歲時,我就開始理解她、感受她,還把她的詩抄寫在日記上。如果追溯到前世,也許會更奇妙,說不定我們就是一個人呢?!?/p>
“林黛玉扮演者”和“董事長陳曉旭”
陳曉旭演過的影視劇角色不多,除了林黛玉,觀眾有印象的似乎也只有《家春秋》里的梅表姐。

來源:電視劇《紅樓夢》劇照
事實上,告別林黛玉后的陳曉旭經歷過頗為迷茫的時光。
想要繼續演藝事業,但發現很少有合適的戲來找,“陳曉旭的名字被林黛玉取代,三年的時間,我無事可做。在北京漂泊,多次面臨搬家的窘境。”
最終,她沒有在演藝圈中繼續煎熬?!凹t樓夢為我打開了一扇窗,又關上了一扇窗,我無法進入,只好重新開辟一條路,卻意外地發現,它通向更美麗的遠方?!?/p>
之后人們再見陳曉旭,她已經變成了事業有成的董事長,大家對她在商海中的打拼過往不太熟悉,只聽說她的廣告公司已經有著營業額近兩億的實力。
對“董事長陳曉旭”和“曾經林黛玉的扮演者”兩個稱呼,她說都喜歡,但如果非要選擇一個,還是喜歡后者,“因為我覺得給我最美好的印象和最美好的回憶就是紅樓夢的林黛玉?!?/p>

來源:電視劇《紅樓夢》劇照
“林妹妹”香消玉殞
2007年2月23日,陳曉旭在長春百國興隆寺剃度出家,隨即成為爆炸性新聞。她的公司資產、身體狀況成了謎,所謂逃稅、病危、宿命等說法一度沸沸揚揚。
她在聲明里說,出家不是消極避世,而是更積極的人生選擇。至于生病,實無大礙。不過是近日身體稍有不適而已。
而3個月后,人們卻收到了更震驚的消息:
2007年5月13日,陳曉旭因患乳腺癌在深圳病逝,終年41歲。
身邊親友后來回憶,她重病時期依然拒絕手術,鄧婕甚至想過把她“綁架”到北京去看病。
春殘花落,在眾人的嘆息和遺憾中,陳曉旭“隨花飛到天盡頭”。

來源:電視劇《紅樓夢》劇照
追思會上,87版《紅樓夢》主創齊聚大觀園的瀟湘館,這是他們2003年在節目中重聚后的再次大團聚,只是恐怕誰都沒想,會是這樣令人哀傷的方式。
“寶玉”沉默,“鳳姐”忍悲,“劉姥姥”失聲痛哭……在那天突然飄起的雨中,“紅樓人”用自己的方式跟陳曉旭說了再見。
“一個角色,一生癡纏?!睂τ^眾而言,似乎總是分不清,是陳曉旭代入了黛玉的一部分,還是黛玉身上重疊了陳曉旭的人生。
前段時間,陳曉旭曾在北大的一則演講視頻在網上刷屏。她說,其實《紅樓夢》也可以說是一部佛經,它寫了人生的苦、空、無常,主題都在《好了歌》里。

來源:視頻截圖
她不太同意高鶚對后四十回的處理,黛玉是個“看破”的人,她不應該是帶著哀怨、情困慘然離去,太虛幻境中的黛玉是來“酬愿”的,她應該是帶著解脫的心情回到天上。
“我喜歡黛玉并不是她的多愁善感,實際上她是非常有靈性的女孩,她把花當作生命一樣地尊重,對一切有情和無情的事情都尊重?!?/p>
在陳曉旭逝世15周年后,賈寶玉扮演者歐陽奮強發微博紀念:“望你在太虛安好圖片圖片圖片”。

來源:微博截圖
如今,87版《紅樓夢》播出已經整整35年。大家總愛說“戲如人生",但這么多年過去,作為觀眾的我們,何嘗又不是在這部飽含誠意的劇作中寄托了充沛的情感?
希望平行時空里,離開的曉旭依舊可以自在如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