記者 劉可欣
這兩年,考古真的是越來越“熱”了。
走在路上,總能看到來自各個博物館的文創(chuàng),三星堆博物館、陜西歷史博物館、甘肅省博物館……文物是了解歷史的一方面,但也只是歷史的一個側(cè)面。那些華麗的、突出的部分,總是能被人們看到;但是那些大地上的、黃土里的故事,是這些文物的來處,更是歷史更真實、全面的部分。這些地方同樣隱藏了激動人心的發(fā)現(xiàn),它們可能比文物的絢爛更值得人們關注。所以,“考古隊長”誕生了。
“考古隊長”,指的是主持某個考古發(fā)掘項目的負責人或者領隊。他們“上”通人事,是最能看懂世態(tài)冷暖的人,也是最能夠掌控發(fā)掘大局的人;他們“下”懂禮制,是最了解考古遺址和成果的人。由他們來講述考古成果和故事,再合適不過。策劃開欄以來,我們前往三星堆遺址、漢文帝霸陵(江村大墓)、濛溪河遺址等多個遺址,共對話7位考古隊長,共發(fā)布23篇融媒體報道產(chǎn)品,專題閱讀量突破260萬,點贊數(shù)近1萬。
記者劉可欣在霸陵(江村大墓)考古現(xiàn)場
通常,我將一位考古隊長的采訪分為4個部分。一篇稿件講述考古隊長個人的故事,他們因何走上考古這條路,又是如何成為一位考古隊長;另一篇稿件則闡釋考古隊長對遺址的認識,解讀遺址發(fā)掘的經(jīng)過,此外再配合剪輯多個視頻產(chǎn)品、精品海報,以便適應新媒體端的傳播。
在報道“考古隊長”系列采訪期間,我們走進了川內(nèi)近年來引起巨大關注的三個重要遺址的考古現(xiàn)場:資陽濛溪河遺址、廣漢三星堆遺址、江口明末戰(zhàn)場遺址。
近些年來,四川的舊石器遺址佳訊頻出。從皮洛遺址到濛溪河遺址,再到桃花河遺址,四川地區(qū)古人類在史前生活的畫面已經(jīng)徐徐向我們展開。那么要寫濛溪河遺址,我們就不能只寫濛溪河遺址。在濛溪河遺址發(fā)掘領隊鄭喆軒的采訪中,我們貫穿了四川舊石器遺址如何從幾近空白的狀態(tài),到今天讓世界矚目的經(jīng)過;我們看到了一代青年考古人,如何在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的主導下,在各位考古學界前輩的支持下,籌建起了一支平均年齡不超過30歲的隊伍;我們看到了考古工作者如何從5%的遺跡中,挖掘出75%的信息。
前往皮洛遺址采訪路上的高原美景
在三星堆遺址現(xiàn)場,我們看到了一代代的四川考古人,如何堅守在此,陪著它從寂寂無名到高朋滿座。這里魂牽夢縈的一切,都始于考古人手下的那把手鏟。
在江口明末戰(zhàn)場遺址,我們看到考古工作站外日夜奔騰的江水,感嘆江口圍堰考古橫截江水的氣勢,也感同身受考古隊長站在工作站遠眺遺址的眉頭緊皺。
江口明末戰(zhàn)場遺址中看似普通卻讓考古人員激動的木鞘
這些考古發(fā)掘的經(jīng)過,與豐富且全面的考古成果有著直接的關系。媒體多關注考古成果,但是這些考古人背朝艷陽、面向黃土的精神,同樣值得公眾了解。
縱然每個遺址不一樣,但是陸地上的發(fā)掘經(jīng)過,大都有著標準化的流程。因此,關于遺址發(fā)掘經(jīng)過的寫作,總是容易陷入同一種套路。而不同遺址的最大變量是什么呢?是人,是考古隊長帶領團隊的風格。
在白鹿原上的漢文帝霸陵的考古工作站中,我們聽漢陵考古隊隊長馬永嬴講述了他們?nèi)绾胃數(shù)氐拇迕翊蚪坏溃囊沟哪沟览锶绾螞隹欤约叭绾闻c盜墓賊斗智斗勇。在寶墩遺址工作站,我們聽隊長唐淼暢想與成都平原的先民共享同一片余暉,以及如何從考古人的身份跨界,去策劃一個展館、一場展覽。
記者與漢陵考古隊隊長馬永嬴(左二)合照
在平日的采訪中,我就曾發(fā)現(xiàn),在考古成果方面,公眾更偏向于看那些文物有多新奇,有多精美,有多“價值連城”。但實際上,這些只是考古的一部分,我們也不應該只關注視覺上的刺激。那些代表了聚落發(fā)展程度的城墻,那些代表了先人精神信仰的刻劃符號,以及那些舊石器時代先民打磨出來的手斧,都展示出了通過更遙遠的過去、更深刻的歷史的通道。這些內(nèi)容歸屬于一種“考古思維”,并不適宜于放在成果發(fā)布的稿件中。我們希望借助“考古隊長”這個專欄,能夠傳達這些觀點,讓公眾真正地走進考古,了解考古,而不局限于了解考古的側(cè)面。
這些內(nèi)容不一定會有“第一”“首次”“填補空白”的那些考古成果聽起來震撼人心,就像不可能每個遺址都像是三星堆、良渚、殷墟那樣聞名世界,但是只要你愿意翻開考古隊長,你就能看到考古的另一面。
在公眾考古的過程中,考古人的努力固然重要,但是媒體的力量也不容忽視,的力量已經(jīng)得到了考古人的認可。例如,在2023全國十大考古新發(fā)現(xiàn)評選之時,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副院長、鹽源老龍頭墓地發(fā)掘領隊周志清在國家文物局的直播中,感謝華西都市報對老龍頭墓地相關新聞報道的支持;在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副院長、江口明末戰(zhàn)場遺址發(fā)掘領隊劉志巖的新書《江口沉銀考古手記》中,亦感謝對江口遺址的報道與宣傳。
在這股時代的浪潮中,在考古走近大眾的過程中,我愿意成為一座小橋、一葉小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