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過野菊香

□徐天喜

連續幾場秋雨過后，早晚會感到些許寒意。我估摸，山里秋氣更深，林間溪畔的野菊應已開花。如往年的這個時節一樣，周末，我帶著上小學的孫女去山里賞秋，讓她體驗一番鄉野秋天與城里秋天的不同，感受大自然的魅力。

車窗外，天空潔凈如洗，白云漂浮如棉。經一小時多車程，到達山腳。

跟著一條細瘦小溪，踏著曲折小徑，我們往山里走。路旁雜樹叢生，偶見不知名野花，點綴在逐漸枯黃的草叢。深黃或淺褐的樹葉，在涼風中徐徐飄落。我頗有詩意地想象著：過不了幾天，這條山間小路，將是鋪滿秋葉的五彩路。

“爺爺，您看那邊，好多花呀！”走在前邊的小孫女，指著遠處一片金黃色花驚呼起來。大片黃色的花簇在風中搖曳。陽光透過樹枝縫隙篩下來，灑在黃色花叢上，猶如滿天金星，眨巴著調皮的眼睛——野菊花！是野菊花！

順著山風和溪水，濃烈的苦香味飄過來。這就是野菊花的味道，我小時候在農村就很喜歡的一種香味。聞著香氣，沿著有些濕滑的小路，我們繼續往前走。一路上，草叢里，石頭間，立崖下，樹蔭里，成簇成片的野菊花開得熱鬧非凡。最有詩情畫意的，是那些葳蕤于溪邊的野菊花，它們成簇成簇地倒映在清澈的溪水中，與其他秋花秋草互襯互美，相映成畫。

更遠處，還有成片野菊花在引誘我們，似無盡頭。我們在一片野菊花里坐下來，輕撫野菊的花和葉，深嗅著花葉散發出的獨特香味，我突然覺得：天然的環境，野性的秋花，才是秋氣秋韻的靈魂。

小孫女突然問我：“爺爺，野菊花怎么跟公園里的菊花長得不一樣呢？”我說，公園的菊花是人工培育出來的，花好看卻經不得風霜；野菊花長在荒坡野嶺，從來沒人照料、呵護，寒冷的風霜也是自己頂著。所以，它們的花朵雖小，香氣卻很濃。小孫女提議采幾株野菊，帶回家栽在花盆里。我告訴她，在山野生存是野菊天性，曾經采過幾株栽于花盆，可最終沒開出半朵花來。

離開山里前，我采了幾枝野菊花和其他幾種小野花，撿拾了幾片紅樹葉，做成了多彩又有香氣的花冠，戴在小孫女頭上。小孫女笑靨如花，擺出各種姿勢，要我給她拍照。她認真地說：“我這周的作文就寫野菊花，題目就叫……”我不假思索地搶著說：“風過野菊香！”她點頭咯咯地笑了。

野菊花的花朵細小，顏色樸素而單調，不如人工培育的菊花那般艷麗華貴，但它們卻有自己獨特的魅力，能彌漫天然而純粹的香氣。這些小小花朵，在惡劣環境下頑強地生存，綻放野性之美，把落木蕭蕭的寒秋荒野裝點得生機勃勃，如詩如畫。

秋風中綻放的野菊花提示我：保持對生活的熱情與向往，即便身處逆境，也要開出絢爛的花朵——這，或許就是我鐘愛野菊的原因吧。

出山的路上，秋花明艷，溪水淙淙。山風攜著明顯寒意，吹送蕭蕭落葉，也吹送野菊花香。回到家里，我們的衣衫，仍然彌漫著野菊花的香味……